克林特·伊斯特伍德，
你可能不熟悉这个名字，但一定对他导演的某部电影记忆犹新。
劣迹斑斑的越狱犯是一个温情的“父亲”（《完美的世界》），
家庭破碎的女拳击手突然全身瘫痪（《百万美元宝贝》），
顽固偏执的退伍老人用生命教会男孩成长（《老爷车》），
婚后遇见灵魂伴侣该如何抉择（《廊桥遗梦》），
战场上的指挥官既是杀人机器又是家乡“游子”（《硫磺岛来信》），
单亲母亲发现警察找回的失踪小孩并不是自己的儿子（《换子疑云》），
危急时刻，萨利机长决定把飞机迫降在河上（《萨利机长》）……
伊斯特伍德的电影里，多的是硬气的角色流露出细腻的情感。
一硬一软的对照，甚是动人。
谁能想到，现年88岁的伊斯特伍德宝刀未老，
自导自演了新片——
《骡子》
电影根据真人真事改编。
故事原型带着几分传奇色彩：
二战老兵晚年贩毒，90岁时被捕，出狱一年后去世。
谁敢说，生活不是最好的编剧？
伊斯特伍德电影中的退伍老兵，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长得都一样就算了（都是老爷子自己演的），性格也都一个样：
顽固偏执，形单影只，还带着种族歧视……
《老爷车》里的沃尔特是这样，《骡子》里的厄尔也是这样。
厄尔，一个24K纯“渣男”。
于家庭，厄尔是一个不合格的丈夫，不称职的父亲。
醉心园艺事业的他，把所有时间精力金钱都花在了养花上。
可想而知，他有多不在乎自己的家人。
跟妻子的所有结婚纪念日，他都完美错过。
女儿的出生礼、坚信礼、毕业典礼、各种生日，他都没有参加。
最过分的是，他连女儿的婚礼都没有出席。
他外孙女的话不无失落地说：“谁要在婚礼上把妈妈交付给爸爸”。
为此，女儿在此后的12年里没有跟父亲说过一句话。
当然，早些时候，妻子就和厄尔离了婚。
于社会，厄尔是一个古板过时的“老一代”。
他说话总是以“老一代”自居，动不动就说“我真搞不懂你们这代人”、“这是你们这代人的通病”。
看到路边有家人的车胎坏了，他下车帮他们换车胎。
一边帮忙一边说：“帮助你们黑鬼的感觉真好”。
在对方说这样的叫法欠妥后，他也不会坚持己见，而是一笑了之。
看到街边的拉拉摩托队，他会叫她们“小伙子们”。
在得知她们是拉拉后，他也会笑着表示接受。
但很明显，他的内心依然坚持一贯的叫法。
厄尔虽然一心扑在园艺事业上，但互联网的冲击还是让他破了产，房子被拿去拍卖抵债。
直到他的人生一无所有时，他才意识到家庭远比工作重要，
于是他尝试回归家庭，获得家人的原谅。
机缘巧合下，厄尔被贩毒集团看中，让他运货。
刚好厄尔需要一笔钱支付外孙女婚礼上的酒水花销。
就这样，他成了一个“骡子”。
骡子，特指运输毒品的人，他们把装货的车开到指定地方，过几个小时后回来取车和钱。
厄尔，无疑是当骡子的最佳人选。
八九十岁，退伍老兵，开车多年没有吃过罚单……
任谁也不会怀疑这样人会贩毒。
有好几次，即使警察就在眼前，他也能轻松躲过一劫。
厄尔是最厉害的骡子，也是最不按常规出牌的骡子。
一个月运公斤毒品而不被逮住的他，备受贩毒集团头目器重。
也因此，他可以“弹性工作”。
可以不走贩毒集团指定的路线，可以拖延个一天半天把货送到。
在别人，贩毒是极度紧张的。
在厄尔，则是在享受的同时把钱给挣了。
车里放着自己喜欢的歌，一边开车一边跟着哼唱。
途中更是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耽搁行程。
比如排队买个有名的猪肉汉堡，
比如去拜访下多年不见的老友，
当骡子也改变着厄尔的生活。
换一辆皮卡，还清债务赎回自己的房子，重启老兵俱乐部、修理老兵俱乐部的溜冰场……
他用非法挣的钱做了本该政府对老兵做的事，是不是很荒谬很讽刺？
源源不断的金钱满足了他的虚荣心，让他获得了一定的存在感。
直到又一次送货途中，厄尔不得不在工作和家庭中做出选择……
相比伊斯特伍德之前的电影，
《骡子》的角色缺失了鲜活的魅力，情感也不再那么自然动人，剧情也有些流于说教。
面对才见一面的警察，厄尔絮叨自己的失败，告诫对方要重视家庭。
“家庭才是最重要的，不要重蹈我的覆辙。”
面对终于肯跟自己说话的女儿，厄尔一再地表达懊悔之情。
“我是个失败的父亲，糟糕的丈夫，我全都搞砸了。”
就算到了法庭上，厄尔也不忘对女儿感慨：
“我可以用钱买下一切，唯独时间。”
这种不停的重复的剖白懊悔，无疑削弱了电影前半部分的硬朗气质。
但是，这一切放在伊斯特伍德身上又是说得通的。
伊斯特伍德已经88岁了，《骡子》很可能是他此生最后一部电影。
所以这部电影拍的是厄尔，也是伊斯特伍德自己。
换句话说，《骡子》是因工作而忽视了家人的伊斯特伍德，
拍给家人的一封告白书。
电影中扮演厄尔女儿的人正是伊斯特伍德自己的女儿艾莉森·伊斯特伍德。
连伊斯特伍德都变得豁达温情，我们还有什么理由对他88岁的新作苛刻呢？
电影结尾，在狱中的厄尔侍弄着花花草草，和从前没什么两样。
对厄尔而言，能继续种花，能和家人和解，
监狱也能变成天堂，人生也不再有遗憾。
对伊斯特伍德而言，何尝不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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