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天猴和二踢脚

我、林林、海军在每个新年前后，都是很忙碌，在家吃完饭就急着往外跑，也顾不上外面的冷风。

我们三个在外面到处游荡，手里拿了大人买的准备新年才放的鞭炮，这都是偷偷的从整只炮仗上拆下来的，只敢拆那么几个。

我们找犄角旮旯里去放这些鞭炮，找到地上的小洞，找个人家土胚房上的窟窿，或者是在门口的冰面上找个凿开的冰窟窿，把鞭炮点燃了放进去，“嘣”得一声把洞和窟窿炸得更大，或者把冰窟窿里的水炸得一下子溅起来。

鞭炮点燃后，我们三个一下子跑开，等炸了就在旁边嘻嘻哈哈的笑，好做了一件大事一样。

1

当时的我们穿着各自的娘给做的棉裤、棉袄、棉鞋，外面穿着四个口袋的仿军装的军绿色的褂子，在外面到处转着玩。

马上就要过年了，外面不时的响起鞭炮声。星星点点，一会这里响，一会那里响，这些都是差不多年龄的孩子放的鞭炮。

如果听到“嗖”一声，然后紧接着“啪”的一声，那一定是有人在放“钻天猴”了，这是我们三个最向往的。

听到这样的声音，我们就会循声找过去。那个年代能买得起“钻天猴”给孩子玩的，那是条件很好的家庭，像我们这样普通农人的家里很少买。

我们三个从来没有放过这种鞭炮，只是看着人家放。我们三个找到了以后，三两个七八岁的孩子，正在那里放“钻天猴”，一根细细的小棍，前面粘着一个鞭炮，点燃以后“嗖”的一声飞上了天，飞一会才炸开，真的太好玩了。

我们跟着那几个孩子在那里欢喜雀跃，看着别人放，也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人家放了几个以后，就走了，这个小孩应该是来走亲戚的，因为我们不认识他们。

看着人家走了后，我们也就悻悻得回家。但是一会的功夫，我们就又高兴起来，因为我们在路边捡到了几个哑掉的鞭炮。

哑掉的鞭炮对我们来说大有用处，我们小心的拆开，看到里面是装的“灵药”，而不是家里买的那种“土鞭”里面装得是黑火药。

这种“灵药”倒出来发银色，放在纸上放忽的话，很有感觉，忽的一下子就发出耀眼的光芒，我们三个高兴的不行。

我们曾经想过自制火药，因为鞭炮对于我们来说太过紧缺，去农村土厕的墙上去刮白色的硝，也不嫌脏臭。

收集了有那么一下包硝，然后按着大一些孩子的说法，林林偷偷从家里拿了硫磺，我们混合在一起，点了一下，结果让硫磺熏得不行，被我娘现了，狠狠把我们三个教训了一顿。

2

除了“钻天猴”以外，“二踢脚”也是我们非常向往的一种鞭炮。这种两响的鞭炮，一直是童年的一个梦想，比“钻天猴”更让人向往。

“二踢脚”比“钻天猴”响得多，是那种真正鞭炮的响声，是手枪与大炮的区别，可能有些夸张，不过在当时我们的感觉当中，真的是如此。

那时放“二踢脚”的很少，如果谁有这样的鞭炮都是偷偷的放，怕其他小孩来抢，有时放的时候会有大一些的孩子跟着，或许这种鞭炮伤害力很大，怕小一些的孩子受伤。

在我们自制火药失败以后，离着过年也没有几天了，这时鞭炮声音响的更多了，都是孩子们偷着放的。

我们急切得盼着新年的到来，新衣服、新鞋子娘一直放起来，不让我动，除了试穿的时候，心里一直想着穿上新衣服，自己一下就神气起来，有时做梦会嘿嘿的笑醒。

还有年二十七晚上就煮肉吃了，那是一年当中惟一一次可以放开吃肉的时候，爹煮好了猪肉放上葱、放上酱油拌了以后，好吃的不行，我一次能吃一碗。爹在煮肉的时候，看着快熟了，就一会让我尝一下，真的太好吃了。

这么多年以后，再也没有吃出当年过年肉的味道。或许是当年物资太过贫乏，一年到头吃不上几次肉，能吃上一点油腥，那都是莫大的幸福。

有一年爹买一块熟牛肉用来招待到家里来的客人，用袋子装起来以后，挂在屋外，我每天从里面偷偷的撕一块下来，等到来亲戚的时候，已经被我吃的差不多了。

3

爹腊月二十五从外面干活回来了，二十六早上，我跟着爹去赶桥集，路过卖鞭炮的摊子，我缠着爹给我买了两把“钻天猴”，那是梦寐以求的啊，再让爹给买“二踢脚”不给买了，说是太危险。

“钻天猴”买回来以后，我叫上林林、海军，偷偷得拿了几个出来，娘要让我留着年初一再放，但是我已经等不及了。

我们拿着“钻天猴”，我揣在手里，海军点燃，“嗖”一声飞上了天，“啪”得一声炸开了，就像我们三个孩子的小小的喜悦一样，炸开了，我们好像一下子看到年三十晚上到处鞭炮响起。

我们放了几个以后，就琢磨着横着放，将“钻天猴”插在松软的土上，点燃一下子飞出去。我们还把“钻天猴”点燃后，对着冰窟窿一下子钻到水里，在水里炸开。就这样一会放三个，一会放五个，我们两包“钻天猴”不到一天就全部偷偷地放没了，娘佯装生气的说了几句话，也就不再管。

“二踢脚”我们只有看的份，看到江南他们这样十二三岁的孩子放，我们这些抹鼻子的小孩就跟在后面。

当时附近的小孩真的好多，小男孩加起来有二三十个，我们跟在大孩子后面滥竽充数，他们放得鞭炮，大多都是“灵药“的，能一下子把薄一些的冰炸开。

“二踢脚”更是威风的很，是那种“咚”，然后“咚”的声音，“钻天猴”和这个一比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很快年三十到了，天一擦黑，外面的鞭炮就响了起来，噼噼啪啪此起彼伏，我、林林、海军急急得穿上新衣服，相互炫耀，新鞋子也穿在脚上，爱惜得不行，只有这个时候不再疯跑，怕把鞋子折出印子，年初一就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