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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电影硫磺岛家书中,谷田军曹是一个深受法西斯军国主义洗脑的军官,他残暴成性,暴戾成疾,对下属毫不留情的训斥,对上司下克上不折不扣的信服,并把这场战争看作是一场圣战,把杀戮看作是效忠天皇,把自杀当做为天皇尽忠!在已经是穷途末路的硫磺岛战役中法西斯军国主义思想仍然冥固不化,在相较于占上风的东方战场上,法西斯军国主义思想更是大盛其道!

谷田军曹

在硫磺岛战役的七年前,东史郎怀着所谓无比崇高激动的心情踏上了他的所谓圣战,与他老年时觉得肩负着让广大日本人知道侵华真相不同,37年,正当年轻的他觉得身上肩负着所谓拯救、惩罚与为国谋生存的重担,从他身上所体现出的对侵略战争的狂热认同,无疑是当时受军国主义思想裹挟的日本国民真实的写照。他在日记中是这样记述他与家人告别:

(昭和十二年)八月二十六日早晨七点,收到征召令。三十一日,我若无其事地出发了。父亲尚在病中……九月一日,母亲和重一田来与我告别。我们在旅馆楼上相见。母亲很冷静,重一也很冷静。接着,母亲说:“这是一次千金难买的出征。你高高兴兴地去吧!如果不幸被支那兵抓住的话,你就剖腹自杀!因为我有三个儿子(后来他的弟弟也参军了),死你一个没关系。”接着她送给我一把刻有文字的匕首。母亲的话让我多高兴,我觉得母亲特别伟大。没有比这时更知道母亲的伟大了。于是,我在心中坚定地发誓,我要欣然赴死!

东史郎

他的母亲与电影中前来征召西乡的同为人母的乡邻们如出一辙,而卧病在床的老父的生命就如清水上司杀的狗一样一般轻,东史郎与清水的上司一样竟然若无其事。

乡邻大妈

清水上司(左)

他们也受到了群众的热切欢呼,他在日记中是这样记述的:从列车的所有窗口伸出来的头和手,从月台的护栏伸出的像森林般密集的脑袋、胸脯、手臂,像波浪一样起伏。他们的手像是被风吹动一样,不停地上下挥舞,画着一个个圈團。他们像蝴蝶一样,有的舞得快,有的舞得慢,有的停在那里。他们的嘴吐出像怒涛般激烈的爱情和热忱。……群众的叫喊声更加响彻夜空,“万岁!万岁!”只有这一句话。一首伟大的交响曲,一张感情激越的乐谱……这些欢送自己的儿子、丈夫和朋友出征的日本人,他们不会意识到这是一条歧途,也不会意识到这可能是永别,即使意识到,也只能像西乡的夫人一样让位于对国和天皇的赤胆忠心,已然发生的,只会像电影中的西乡的乡邻大妈们一样视作为国家奉献的荣光,这无疑是一种变态扭曲的心理。

他对侵略战争的赞美,讴歌欺负弱小的武力:

从屋顶往市区瞭望,到处都看到轰炸后的痕迹,那些轰炸的痕迹表明了日本飞机轰炸得多么准确,房屋周围的墙壁保留下来,只有房屋内部全部烧毁,轰炸目标以外的房屋几乎没有遭到损失。

对战争和生命意义的半神经状态的歇斯底里的叫喊,他在日记中是这样记述的:

他们过去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天的战斗。他们为了战死而活到了今天。而且,他们达到自己的目的。火点燃了。啊!就这样永远不能回来的人在圣火中升天了。庄严的激动啃啦着人们的心胸。今天的他们就是明天的我们。与支那兵的尸体相比,日本兵的尸体受到多么庄严的礼遇啊。连对自己同胞的生命都没有一丝悲悯,更不用说对待他们认为的“猪”了,他在日记中这样记述:一个负伤的敌军军官,扭动着受伤的身躯,勇敢地举起手枪向我军射击,打死了我方四名士兵,子弹从腿部一直打到腹部。敌兵尸横遍野,鲜血染红了地面。杀人并不是什么罪恶的事,那是对祖国的忠诚。我们怀着这样的忠诚之心,为了继续杀敌,又开始前进了。我们是为了杀人才到支那来的,不需要任何花言巧语,只要是个杀人的魔鬼就行了。历史就是一部杀人史。他一直认为这是正义的,他对正义的定义是:

不管是释迦,是孔子,还是基督,只要与日本违抗,就必须让他流血,必须同他作战!抱有这种扭曲的正义心理,他也升起了巨大的虚荣心,他在年12月10日,率先攻入了一座未建好的小洋楼,他在日记中描写当时的心情道:

人在高处时的心情总是愉快的,现在就体会到这点,好像这里是自己一个人攻下来的。我情不自禁地摇晃着国旗,兴奋地自言自语道:“搞报道的摄影班那帮混蛋,这时候为什么不来采访啊!"升起的巨大虚荣心,无疑使他觉得自己是个圣人,他在日记中无时不透漏着对性俞的鄙夷,他在日记中是这样记述的:

现在,无论什么样的美人,都不会引起我们的兴趣,我们只想好好地休养一下。可是田中竟然掉头返回去看姑娘。他的情欲应该遭到蔑视,他的想法令人鄙视,我很难理解他的情欲。不久,他将面带下流的。。。若你真是圣人,你为何不阻止?《东史郎日记》是一部复杂的书,东史郎在其日记中所表现出来的对日本国家所发动的对中国侵略战争的极其狂热的认同、基于对日本传统的武士道德精神和修养准则信仰而产生的极端病态的个人虚荣心理、其对中国全方位的极端蔑视和鄙夷的态度以及极端的民族自负心理,同样也是近代日本社会普遍盛行且被广大的日本国民普遍认同的民族心理。那么有像电影中伊藤大尉一样的人呢?伊藤一心想轰轰烈烈地战死,本打算用反坦克地雷与美军同归于尽,反而到最后当了美军的俘虏。

伊藤

有,来看这首写于万家岭的歌:

弹尽粮绝无奈何,拿起钢盔来舂米,

忍过几十饥饿日,击破重围斗顽敌,

坚定眼神泛光辉。激战夜半降星坠,

战友英灵不忍惜,雷鸣鼓刘脱身去,

东方拂晓现晨曦,军旗凌空天下。

万家岭大捷

这是师团少尉后藤武夫所作的《德安迂回战之歌》。仅只言片语,却道尽了这些来自日本第师团的上万官兵于濒临绝境时的惶恐不安与死里逃生后的惊喜交加。又如一本被新四军战士在秣(秣)陵关缴获的阵中日记,日记的主人是一个叫中村义夫的伍长,记录了年8月1日到9月30日的活动,他在出发前是这样写的:

想到在福知山这个地方睡觉,只有两晚了……真是感慨无量,我是一生再也不回来了,困感的福知山!痛苦的福知山!在这三个月间尝到真正的军队生活了。那里盛气凌人的三年兵,在这佳日也静静的隐忍着了、想到我们的事情,就忍耐下来,对于大家的这种情意,真只有低下头去。把在国内所受的闷气到彼地去伸吐个痛快罢一上陆就干个痛快。

以上就是来的时候嗷嗷叫嚣,但在我们的钢铁长城面前碰的头破血流!那么有像西乡一样的人吗?也有,但其实东史郎也抱怨战事的辛苦,但更多是肉体上的,精神上他们并未做出任何反思。

西乡

如一个叫泽昌利的日本老兵所写的:

听说二、三天内,部队就要转移回基地。如真是那样,又是很长很长的行军了,或许可能回到原以为再也见不到的日本内地了,虽然在中国这个山里仅仅过了二三个月的生活,但已经厌恶了,所以想到回国,心里就非常高兴。然而,即使这次能回到日本内地,也还要被改编,然后再去满州方面。也可能不回国直接从天津开赴满州。那么有没有像清水一样并不情愿到前线的人呢?

清水

也有,如中国军队在赣北战场上缴获了许多日军的信件和日记簿,粤军将领李汉魂向阿特丽出示了其中的一本。那是一名日军大尉所写,里面还夹杂着一张他的全家福。

从日记上看,这名大尉是个良心未泯的人。从登陆上海起,他就见识到了战争的残酷,并惊骇于同伴们的残忍。在日本国内,他无疑是个好人,既是好丈夫,还是好儿子和好父亲,但当他拿着枪踏上异域,干的却全是杀人放火的勾当。尽管他也认为“我们是应该不择手段地争取胜利”,可是内心仍然感到十分痛苦:“我为什么,又为谁犯这罪行呢?我只好心里明白,因为我不敢从嘴上说出来。”若战争打得顺风顺水并很快结束,那倒还罢了,现实情况却是,在进入赣北战场后,恶战、苦战接连不断。大尉亲眼看到自己的部队战死了百人以上,看到了中国士兵巨大的牺牲精神和吃苦耐劳的能力,这让他整个人几近崩溃。如果是保卫自己的祖国,当然应该义无反顾,但若是侵略别国,他实在找不到自己为此丧命的价值所在。全家福是樱花节时拍的,大尉说他一看到这张照片就要流泪,“明年樱花开放时,是不是我的孩子将成孤儿,我的妻子将成寡妇,我那白发苍苍的老母将无从知晓他的孩子究在何方?”当阿特丽从李汉魂手中接过日记簿的时候,它的主人已经死在了战场上。不过对于电影中西竹一善待俘虏,在中国军队这里,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做的。

西竹一

电影中还有一幕情节,西竹一读出了那名阵亡美军的家书时,日本兵们纷纷起身,但更可能的是触其了他们的思乡情,而不是对敌军的悲悯,这在清水的话中得到了证实。这就是直到19世纪三四十年代日本国民依然自为“万邦无比的神国”、时至20世纪最后一年日本首相依然在宜称“日本是以天为中心的神之国”的军国主义思想。与此相反的是,作为粤军著名的抗日爱国将领的李汉魂也通读过日记,他对这名日本青年的死也很有感触:“战争是战争。我是一名将军,他是敌军里的一个大尉,我们杀死了他,但他本质上不是敌人,所以我此的良心也为之感到不安。”

李汉魂将军

参考资料:关河五十州《虎部队:国民党抗日王牌七十四军》张岩松《“雷鸣鼓刘留哀思”﹣日本视野下的万家岭之殇》冯玉江刘征《湖北省档案馆公布一个日本兵的阵中日记—日军侵华又一铁证》刘征金琳《一个日本兵的阵中日记解读》《一个日本兵的阵中日记》卞修跃《狂热的战争认同和病态的民族自负一从《东史郎日记》看侵华日军士兵的个体心态》泽昌利《阵中的信与歌—一个侵华日本老兵的日记与回忆之三》东史郎《东史郎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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